陆文雅身体太差,她抱着苏姝痛哭,竟然哭晕了过去。

    这可把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吓坏了,几人合力把人搀回床上,两个大丫鬟手法娴熟地掐人中,喂药。

    王嬷嬷则跑出去跳上马车,火急火燎地催着车夫往仁济医馆赶。

    苏姝被遗忘在了原地,周遭皆是忙碌慌乱的身影,她帮不上什么忙便也识趣的没有凑上去添乱。

    轻手轻脚走到窗户边,她爬上凳子,双手托着腮,目光落到了窗外。

    安乐侯府不愧是有钱人家,从她的角度看去,整座宅子大到望不到尽头。每一进小院皆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即便是在冬日里,也能在树梢上见到开放的正艳的梅花山茶花。

    如此有钱,却也会过得不快乐,这大概算是天底下最难解的事了。

    在玉喜玉香的一番忙活下,陆文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下意识在房间里找起了昏迷前见到的小女孩。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窗边。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一个歪歪扭扭的背影,或许是因为太矮了的原因,小姑娘并不是规矩地坐在凳子上,而是双腿跪着望向窗外。

    她像是看入了迷,手托脸一直安安静静,陆文雅的心没来由的柔软起来。

    安乐侯府虽然算不上有权,但绝对是有钱,这些年为了谋这泼天的富贵,有不少女孩子被别有用心的人送到了她的面前。

    稚嫩的年纪,却被教的欲壑难填,见面就会叫她娘,目光总是流连在屋子里的贵重摆件上,手也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相比起以前那些特意被‘教导’过的女孩,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显得淡漠疏离了许多,更难得的是她目光清正,看到她哭,她眼中的哀伤不似作假。

    这个孩子并没有给她一种母女间的血脉共鸣,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却无端讨了她的喜欢。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文雅又自嘲一笑。

    她女儿当初刚出生时,胸口上有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连接生的婆子都惊呼,她的孩子天生是大富大贵的命。

    从小在国公府长大的陆文雅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背上命理一说很容易招来麻烦,比如说那些天生‘凤命’的,往往还会成为诸皇子争夺的对象。

    当时靖北王刚刚攻破京城,眼见着就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苏家送出去的小姑子生下的儿子也已经四岁了,隐隐透出要跟娘家亲上加亲的意思。

    陆文雅并不想把女儿嫁入尔虞我诈的皇家,也知道这样泼天的富贵很容易招来灾祸,她当时尽管产后虚弱,也狠狠呵斥过接生的婆子,不许她把女儿有胎记的事外传。

    可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孩子还是丢了。

    女儿胸口有胎记这事,知道的人甚少,如果面前的小丫头是假的,那她背后之人可曾参与过当年她女儿丢失那事?

    **

    玉香见夫人缓了过来,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趴在窗边的小小身影,这才意识到她们刚才竟然把这孩子忽略了。

    她赶忙走到窗边,把窗户掩上一些,歉意地开口:“天气冷,小姐别在窗边久呆,小心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