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一行比袁润想的还要顺利许多,司袇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有且只有他一个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袁润见到司袇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怵。
他面上一直掩饰的很好,就连允钦都没察觉到他心里微微翻腾的惧怕。
回了紫极殿,他靠在椅背上,魏帝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书,忽然问道,“司袇这个人……如何?”
袁润下意识道,“心思深,又不承认,不知压了多少担子在肩上,还有些傲娇,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
“你有些怕他?”
魏帝持着书,转到袁润面前。
他恢复的很好,也得亏是周狻伤的不深,如今只有微微一点红了。
饮食有袁润亲自调理,甜腻之物一律断了,魏帝先前有些抗议,这几天就这么的,也习惯下来了。
“还好吧。”
被魏帝一眼看穿,袁润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笑道,“就是看不透……也许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所以心里提防。”
“朕可不记得你是这样的性子。”魏帝在袁润身侧坐下,“你是在提防什么呢?”
“或许因为他是乌卓人,必然惯于乌卓文俗,而偏偏与他对谈时……又觉得他对大魏文化也不是那么陌生。”袁润诚恳道,“儿臣未曾研习过的名家诗作,司袇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袁润叹了一声,“今日去鸿胪寺,偶然瞥见架上文书,才知道向来被儿臣弃如敝履的东西,连一个乌卓人都想要得到。”
回了东宫,袁润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当年魏帝给他请了最好的夫子,他竟然全都荒废掉了,真是可惜。如今要去哪儿,才能再把经礼文义都通晓的夫子们再聚集到一起、为他认认真真讲解诗书呢。
袁润感慨了一声,随声道,“允钦,点灯。”
话音刚落他就笑,允钦眼下在司礼监的,随身伺候的,该□□生才是。
“春生,过来点灯了,春生?”
叫了一叠声,应着话音儿进来的却是个面生的小内侍,有些胆战心惊的添了灯油,“殿下,春生回老家去了,先前儿跟您说过,叫奴顶上伺候。”
袁润忽然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回冀云去了。”于是袁润顺口问道,“你叫什么?”
“奴叫夏桂。”
魏宫里的内侍们没有一批批统一起的名字,都是进宫时报上来叫什么,刻好木牌,以后就一直叫什么了。
许多人的名字都起的随心,譬如夏桂,听着像“下跪”,仿佛这名字里就是为奴为婢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