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姝听她这样一说,一道竭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她,一道压低了嗓音命令一旁的粗使嬷嬷:“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

    她话正说到一半,冷不防沈陶陶将手一松,她收势不及,冷不丁地整个人都往后仰倒,伸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眼看着就要抓到沈陶陶的衣带。

    沈陶陶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她抓了个空,身子再也稳不住,随着一声惊叫,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屏风外头。

    这样大的动静,立时便惊到了花厅中坐着的众人,他们纷纷立起身来,下意识地向此处望来。

    “姝儿?”李氏失声,慌乱地往这里走了几步,似乎想要扶起她,但见势不妥,又停下了步子,只一个劲地给沈静姝打眼色,示意她快些回去。

    却已是晚了。她此言一出,那王夫人与王公子,便纷纷将打量的视线落在了沈静姝的身上。

    沈静姝被这些肆无忌惮的打量的视线看得一张脸上红白交间,又羞又恼。屏风后的粗使嬷嬷们忙赶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她搀起。沈静姝也顾不得疼了,捂着脸就要躲回屏风后头。

    这样不声不响地躲回去,脸可就真的丢尽了。

    沈广平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道:“这是我的大女儿,静姝。”他皱了皱眉,又对屏风后道:“姝儿,出来奉茶。”

    “是。”沈静姝被嬷嬷们搀着正往内室里走,倏然听沈广平这样一声,也只能整了整衣裙,硬着头皮出去了。

    她在丫鬟手中接过了香茗,依礼从来客起,一位一位地奉过去。

    在奉到王公子时,她的手高高抬起,举了半晌,王公子却始终不接。只眯起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慢慢打量着她。他的目光从脸部开始一寸寸地滑落,像是一条滑腻又恶心的蛇,恨不得钻进她的领口。

    沈静姝不曾见过这样的人,脸色青了又白,忙将茶盏往他右手边一放,就要走。

    茶盏刚放下,她的手便被人拉住了。

    王公子一道用那因过度服用五石散而变得分外滚烫的手指头摸着她的手背,一道又要抬手去揽她的腰,而一张骷髅般的面孔,也顺势凑了过来。

    沈静姝再也控制不住,自喉咙里溢出一声尖叫,像是被滚水烫到般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氏身后,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下。

    这回,倒是哭得真情实意。

    但那王公子只扫了一眼,便呸了一声,怒道:“既然要嫁给我,那圆房不也是早晚的事情?不就摸了一下手,在这和我装什么三贞九烈?”

    沈静姝一听,眼泪落得更凶了。

    沈广平见状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道:“王公子,你弄岔了,这是我的大女儿静姝,要与你结亲的,是我的二女儿。”他又压低了嗓音,对一旁的粗使嬷嬷们厉声道:“沈陶陶那个孽障呢?还不快把她带过来!”

    那嬷嬷一听,忙应了一声,紧步往屏风后去。

    沈广平也对王夫人与王公子道:“让二位见笑了。两位且坐,我二女儿便在这屏风后,我让她出来与王公子见上一面。”

    王夫人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与王公子依次坐下来了。

    相看时,女儿家躲在屏风后偷看未来的夫君,已是坊间约定俗称的事了。王夫人倒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这沈家大女儿冒冒失失地摔出来,令她的儿子认错了人,她还是颇有微词的。

    在她眼里,这一切自然是沈广平教女无方。不由得在心中对沈家的评价,又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