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泼了一脸秽物的蒋氏父女面容发僵,但比起此刻受到的羞辱,更多的是猜疑:皇帝是如何全须全尾从火场里头出来的?难道真是如有神助?

    冯在山看看那边骚臭无比的同僚,再看看衣衫整齐恍若天神下降的皇帝一行人,很快便拿定主意,快步站到安如海旁边,反朝着对面呵斥道:“蒋文举,你伙同贵妃静德王犯上作乱,意图谋害陛下,还不快束手就擒、乖乖伏诛!”

    蒋文举垂头丧气,蒋映月则轻咬着嘴唇,还没到绝路呢,静德王临走前留给她一支禁军,只待她一声令下……固然不足以用来对抗羽林卫,可护送她逃离是够了,至于蒋文举这懦夫的死活,她才懒得管!

    然则,蒋映月眼中的凶光甫一闪过,夏桐便发觉了,悄悄扯了扯皇帝衣袖。

    刘璋冷笑,“还想做困兽之斗?”

    话音未落,就闻甲声赫赫,夏长松率领着御林军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至于静德王留下的人马,早已成了帐中俘虏。

    夏桐看她大哥一脸神采奕奕,便知今日之事绝非凑巧,皇帝不是说再考察个两三年、待时机成熟再把他安插到御前吗?为何这样快就成统领了?

    刘璋轻咳了咳,“还不许朕有点私心么?”

    夏桐:这……

    走后门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过看夏长松身披甲胄,器宇轩昂,还真有点大将军的派头,不求他真刀真枪立下战功,拿来唬人是够了,没看蒋文举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么?

    唯一令夏桐不满的是金吉娜居然也跟了来,还把两个侄儿也带上了,幸而静德王安排的人手不多,否则,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金吉娜见她发怒,忙悄悄上前,“别怪你大哥,是我一定要跟来的。”

    脸上有些劫后余生的惶然,“一听说宫里出了事,我心里跟油煎似的,想着无论如何都得过来看看,倘使……”

    说到这里连忙住口。

    夏桐却已经意会,“倘使我真个遭逢不测,也得让侄儿们见他姑母最后一面,是不是?”

    金吉娜满面羞惭,嗫喏不言。

    夏桐却感动的拍拍她的手背,“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可说的?”

    她并不觉得金吉娜此举冒犯,相反,金吉娜身上那种纯然不加掩饰的特质是最令夏桐钦佩的。就算她不知内情,可她能这样勇敢的赶来,就不枉夏桐素日待她的好了。

    敦敦比他老子的个性活泼许多,是个天生的外交家,这会子已经和表弟表妹分享起零食来,趁机收买人心——夏桐都不知他从空间里带出了这么多果子!难怪他那肚子撑得都像个足球了。

    虽然免不了会被李蜜再敲诈一笔,可看孩子们津津有味其乐融融的模样,夏桐也只好认了。

    不过,看着面前已成废墟的关雎宫,夏桐难免有些神伤,到底也是住了几年的宫殿,这儿几乎已是她的第二个家,难免有些不舍。

    况且,如今她该住哪儿呢?

    金吉娜踊跃的道:“娘娘,回夏家来吧,咱们正好说悄悄话。”

    金吉娜最近迷上了集市上的话本子,很羡慕里头女孩子们的手帕交闺蜜情,什么围炉夜雪啊,抵足而眠啊——她在北戎民风粗犷,甚少有机会体验这种风雅民俗。

    夏桐心想这姑娘多半只看到前头,没看到话本子的后面——这些女孩子往往会嫁同一个丈夫,最终妻贤妾美,三人同乐,谁叫它们是穷书生的意淫大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