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房中唯有烛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衬得夜晚越发寂静漫长。

    精致的木盒被随意的丢在桌子上,叶娇娘捏着书页的手指却迟迟没有动弹。

    不同于以往泛起的点点奇怪情绪,楚西河的出现似乎让她有些失控,不管是情绪上还是心理上,或许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确实忘掉了什么东西,但那又有多重要呢?

    虽然她感觉像是过了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但她如今确确实实还只是一个孩子,拥有任性与被宠爱的资本,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并不愿意保留。

    可记忆却一点儿都容不得她控制,就好像她明明没有背过四书五经,却能轻轻松松的记下,从不曾联系琴棋书画,上手的时候却格外熟练……甚至连最讨厌的女红都能做得极漂亮。

    这都不像她,可她却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很少再去碰这些东西。

    明明阿诚和阿睿是双生子,模样也极为相似,可她心底总有一个念头闹出来,阿睿并不是她的亲弟弟,母亲也并非是一个平凡的民女,只是这些话说出来,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清楚这些直觉的真假,也从未想过要去弄清楚,因为她并不在意,但当楚西河出现后,叶娇娘再也没办法忽视那些不同寻常的情绪。

    “姑娘,该歇了。”杜鹃端着水进来伺候。

    叶娇娘应了声,随手打开了木盒,一块婴儿拳头大的暖玉躺在锦缎上,在烛光下泛出点点暖晕,右下角雕着一朵精巧的海棠花,栩栩如生。

    饶是见惯了母亲满匣子的珠宝头面,她也忍不住有些惊艳,暖玉难寻,上面的海棠花更是精巧别致宛若天成,绝非一般俗物。

    杜鹃凑过来,忍不住惊呼一声,笑道:“可真好看!姑娘,这就是楚少爷送您的暖玉吗?想来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连您最喜欢的海棠花都知道……”

    叶娇娘立刻扣上盒子,随手塞进了梳妆台的匣子里:“也就那样,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还没母亲的流苏金步摇好看。”

    不过是用来收买人心的小玩意儿,她才不稀罕!

    一点儿都不!

    第二天,叶娇娘草草用了饭就去了家塾。

    叶诚和叶睿早已到了,见叶娇娘走进来,叶诚顶着一双熊猫眼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沓写满大字的纸,眼巴巴的看过来:“阿姐你看,我都补完了,一张都不少。”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还有些潦草,看得出他写得时候十分慌乱,但越往下翻写出来的字越是周正,进步很明显。

    叶娇娘摸摸他的小脑袋,轻声说道:“你看,这不是能写完了?阿诚写得很好,只是下次不许这样了,晚上写字,仔细伤了眼睛。”

    被夸奖的叶诚有些飘飘然,叶睿望了他一眼,迈开小腿立刻把自己的大字送了过来:“阿姐,这是我临摹爹爹的字,你看像不像?”

    纸上的字列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根本不像是出自孩童之手,叶娇娘同样仔细的看了许久,笑道:“阿睿写得也很好,险些叫我分辨不出来。”

    叶睿骄傲的挺胸,叶诚原本高兴的小脸一下子耷拉下去,浓浓的黑眼圈让他显得越发憔悴可怜,他也想写好了给阿姐看,可他根本写不好。

    “爹爹写得字帖不适合阿诚,所以阿诚才练不好,”叶娇娘想了想,说道,“等过几日我帮你寻一本别的,阿诚一定能写得跟阿睿一样好。”

    “真的吗?”叶诚又高兴起来,可紧接着小脸就僵住了。

    说到底,还是逃不过写大字。